本書為講談社《中國的歷史》中的“殷周 春秋戰(zhàn)國”一卷。

《中國的歷史》為日本講談社百周年獻禮之作，是日本歷史學家寫給大眾的中國通史讀本。叢書自上古到近代，內容涵蓋量大，撰述者均為日本該領域的代表性學者，作品大多構思巧妙，寫法輕松，觀點新穎，富于洞見，但同時又吸取了近些年來的諸多學術成果，利用了最新出土的史料，是一套可讀性與嚴肅性兼?zhèn)涞闹匕鯕v史佳作。

全書正文共十章，另有前言和附錄兩個部分。前言，重點講了本書新視角：“文化地域所擁有的歷史特性”。正文十章：第一章講“本書所涉及的時代”，強調了史料的價值問題及用法。第二至五章，是關于夏商周（西周）三代的歷史。其中，第三、四章寫法比較特別，作者的意圖是利用各國成書于戰(zhàn)國的史籍（作者所考定的），考察各國在戰(zhàn)國時代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帶著主觀性，追溯其在夏、商、周（指西周）三代的歷史淵源的內容。第六章講“春秋的史實”。第七至九章，講戰(zhàn)國的歷史文化。第十章，是對全書的總結。作者注意引導讀者分辨史籍中的“事實”，重視新資料的運用，比較集中地反映了平勢先生本人及其他日本學者的一些歷史觀點。

【作者簡介】平勢隆郎（Takao Hirase），1954年生于日本茨城縣。畢業(yè)于東京大學文學系。完成東京大學研究生院人文科學研究專業(yè)碩士課程。博士（文學）。歷任鳥取大學副教授、九州大學副教授、東京大學副教授（東洋文化研究所）等，現(xiàn)為東京大學教授（東洋文化研究所。曾在研究生院的情報學環(huán)任職）。研究題目為東亞各國眼中的中國古代史。主要著作有《新編 史記東周年表》（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東京大學出版會）《中國古代紀年的研究》（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汲古書院）《左傳的史料批判性研究》（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汲古書院）《春秋和左傳——戰(zhàn)國史書所講述的“史實”“正統(tǒng)”及國家領域觀》（中央公論新社）等。

【譯者簡介】周潔，蜀中邛州人，北京師范大學日語碩士，自由翻譯。

前 言

第一章　本書所涉及的時代

所謂古代的“事實”為何物

“清楚”的時代與“不清楚”的時代

橫跨多元文化地域的漢字圈出現(xiàn)

漢代以后視點的特殊性

第二章　周王朝的史實

從伐殷到克殷—《逸周書》與《史記》

關于西周王朝起源與滅亡的傳說

周公與共和

金文中的西周時代

第三章　“華夏”的源流與夏商周三代

韓的神話

韓宣子與夏王朝、商王朝

商朝故地的繼承

第四章　戰(zhàn)國諸國各自講述的夏商周三代

秦、齊的領土主張與三代

魏國的《竹書紀年》與三代

楚國的祖先神話與三代

中山國的正統(tǒng)性主張與三代

漢王朝對三代的繼承“形式”

第五章　夏王朝、商王朝的史實

禹的傳說

夏王朝的系譜

商王朝

第六章　春秋時代的史實

廣域漢字圈的出現(xiàn)

孔子的時代

探尋孔子的實際形象

春秋五霸

桓公去世后平息諸國混亂的霸主們

第七章　戰(zhàn)國時代的史實

合縱連衡

促成“合縱”的又一位功臣—孟嘗君

屈原

春申君、平原君、信陵君

第八章　戰(zhàn)國時代的學術

諸子的虛實

戰(zhàn)國時代的宇宙觀

支撐戰(zhàn)國時代學術的文字

第九章　戰(zhàn)國時代的變革者

完善尺度標準的意義

商鞅變法

楚國變法

從君王巡行到皇帝巡行

第十章　重新比較探討春秋時代觀以及夏商周三代觀

文書行政開始以前

西周時代的世界觀

各文化地域上的王朝交替

漢字的魔力

被理想化的周公旦與太公望

領土國家進程中大國權貴與小國權貴的差別

刻板印象與多樣化的視點

附錄

主要人物略傳

歷史關鍵詞解說

歷史參考文獻

歷史年表

推薦序——羅運環(huán)

（武漢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先秦史學會副會長）

平勢隆郎先生，為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教授，國際漢學名家，我的至友。早在20世紀80年代我們已開始交往，后來，又應邀作我主持的“中國教育部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出土文獻與楚史研究’（08JJD770095）”的外聘專家，并聘為武漢大學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究中心兼職教授（2009年6月至2011年12月）。我們合作愉快，相互間了解更深?，F(xiàn)今，廣西師大出版社理想國大眾閱讀館翻譯出版平勢隆郎先生所著，《從都市國家到中華》一書的漢文版，約我在書前寫序。作為中國先秦史學會副會長和平勢先生的至友，責無旁貸，應當寫點東西，就算讀后感吧！

平勢隆郎先生所著《從都市國家到中華》一書，屬于日本講談社《中國歷史》第二卷（殷、周、春秋、戰(zhàn)國部分）,與全套書同風格,本書圖文并茂，雅俗共賞,可讀性強。說其雅，指具有學術性；說其俗，娓娓道來，活潑通俗。也就是說，不僅適合大眾的口味，相關學者也會感興趣。平勢隆郎先生是當代日本學者研究先秦史最有代表性的專家，全書比較集中地融入了其長期以來的主要學術成就。同時，也吸收了日本學界以及中國等學者相關重要的學術成果，這從書后所附錄的參考文獻（與正文章節(jié)相對應），也可以明確看出。

全書正文共10章，另有前言和附錄兩個部分。前言，重點講了本書新視角方面：“文化地域所擁有的歷史特性”。正文10章：第一章講“本書所涉及的時代”，強調了史料的價值問題及用法。第二至五章，是關于夏商周（西周）三代的歷史。其中，第三、四章寫法比較特別，作者的意圖是利用各國成書于戰(zhàn)國的史籍（作者所考定的），考察各國在戰(zhàn)國時代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帶著主觀性，溯源其在夏、商、周（指西周）三代時期的歷史淵源的內容。用平勢先生的話說：

戰(zhàn)國時代……各國將自已國家領土置于特殊的位置上，同時追溯歷史，從而提出領域支配正統(tǒng)性的主張。在這些歷史中被提及的便是夏王朝、商王朝、周王朝這三代……各國的主張都有各自的不同之處，然而，在這些主張里有一個共同點：在建立一個超越周王朝的新王朝之際，創(chuàng)造出一個可以繼承周王權威的“形式”。（詳?shù)谖逭麻_頭語）

其中也順便寫了漢王朝對三代的繼承“形式”。因為各國都企圖繼承周王權威的“形式”，出于行文需要，將“周王朝的史實”提到第二章先行講述；將“夏王朝、商王朝的史實”置后講述，放到第五章。第六章講“春秋的史實”。第七至九章，講戰(zhàn)國的歷史文化。第十章，是對全書的總結。講“史實”，并非面面俱到，而是選擇重要內容，研討性地講述。由于正文內容是選擇性、研討性的，附錄的重要性自然就增強了。本書附錄為：主要人物略傳、歷史關鍵詞解說、參考文獻、歷史年表。都與正文密切關聯(lián)，是正文的補充內容。至此可見，全書結構新穎，形式活潑，有機性強。

全書還現(xiàn)體著一種新的視角。即上面所提到過的“文化地域”。平勢先生說，傳統(tǒng)觀念中的夏商周三代曾經都是統(tǒng)治天下的王朝，不符合事實，是后世的虛構。他認為，“天下”包括若干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雖然每個文化地域的范圍隨著時代變化也多少有些擴大或縮小，但是基本的范圍是固定的。夏商周三代王朝統(tǒng)治的疆土基本上也只能算是一個文化地域而已。雖然也有通過陪都之類的方式將統(tǒng)治區(qū)域擴張到其他文化地域的情況，但是基本上一個王朝統(tǒng)治的是一個文化地域。戰(zhàn)國時代的領土國家就不同了，雖然是在其文化領域的基礎上成立，但各有各的中央政權，并在各自的中央政權下開始了官吏統(tǒng)治。支撐著這一官吏統(tǒng)治制度的是文書行政制度，而文書行政制度的背后則是不斷完善的法律制度。秦始皇兼并六國，將秦律施行于天下，成為唯一的皇帝，才有了跨越新石器時代以來的各文化地域的統(tǒng)一 “天下”?；诖耍?平勢先生將夏、商、西周、春秋時期稱之為文書行政（或領土國家）開始以前。這種觀念貫穿全書，涉及到對歷史的解說和史籍的辨析。不了解這一點，就難以透徹地解讀本書。

重視史料的辨析及出土文獻的運用，也是本書的一個特點。平勢先生說，戰(zhàn)國時代的史書中“被記錄”的“事實”到底是什么？漢代史書中“被記錄”的“事實”到底又是什么？對所有史書的成書背景進行探索和研究。相信這會是最好的方法吧，可以保護各位讀者純潔的靈魂不受那樣不好的浸染。所以書中有不少對史書“事實”的分辨，多體現(xiàn)了作者這一治學思想。同時，本書也很注意考古資料和出土文獻，尤其是新資料的運用，如《容成氏》，是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中的一篇，發(fā)表不久， 就被本書所引用。

總之，平勢隆郎先生所著《從都市國家到中華》一書，具有新的視角、新穎的結構，注意引導者分辨史籍中“事實”，重視新資料的運用，且較集中地反映了平勢先生本人及其他日本學者的一些歷史觀點。兼具學術性和可讀性，雅俗共賞,是一部有品味的歷史著作。

日本學界大家寫給大家的中國歷史/兼具可讀性與專業(yè)性的中國通史讀本/中國先秦史研究會副會長、南京大學教授羅運環(huán)作推薦序+探索夏商周的歷史疑團，揭秘春秋戰(zhàn)國的虛與實

★【由大家寫給大家的作品】 ——本書是日本講談社“中國的歷史”系列“殷周、春秋戰(zhàn)國”一卷，由日本學界該研究領域內的代表學者平勢隆郎撰寫，是一本由大家（歷史學家）寫給大家（大眾）的作品。

★【文化地域的嶄新視角，辨析史書中“事實” 真相】 ——本書質疑夏商周三代都是統(tǒng)治天下的王朝這一傳統(tǒng)觀點，認為這是后世的虛構，夏商周 三代王朝統(tǒng)治的疆土基本上只是一個文化地域，作者強調審慎辨析史料，對史書的成書背景進行探索和研究，兼具學術性和可讀性。

★【以日本學者的全新眼光重新解讀中國歷史】——日本因其與中國地緣臨近的關系和悠久的文化交流歷史，對中國歷史了解較早且相當深入。無論是在宏觀框架還是具體史實上，這套書都為我們重新理解自己的歷史提供了一個嶄新的視角。

【關于套書】A History of China 講談社•中國的歷史（十卷）

★ 歷時五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理想國傾情推出“日本講談社•中國的歷史”（十卷本）

★ 十位作者均為日本一流學者：九州大學教授宮本一夫、東京大學教授平勢隆郎、學習院大學教授鶴間和幸、京都大學教授金文京、九州大學教授川本芳昭、明治大學教授氣賀澤保規(guī)、東京大學教授小島毅、京都大學教授杉山正明、立教大學教授上田信、國際基督教大學教授菊池秀明

★ 十位國內一流學者作序推薦：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許宏、武漢大學教授羅運環(huán)、人民大學國學院教授王子今、北京師范大學教授黎虎、北京大學教授閻步克、清華大學教授張國剛、北京大學教授鄧小南、香港科技大學教授李伯重、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步平共同推薦

★ 圖文并茂，印刷精美，深入淺出，觀點新穎

每卷書含地圖、照片上百幅，彩圖若

前言

文化地域所擁有的歷史特性

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

在各位閱讀本書之前，首先需要明確一件事。這就是本書中所講的中國史與一般意義上的中國史有些不同，它是從另一些視角來進行觀察的。

本書中將以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為重點，試圖對中國歷史進行分析。

新石器時代的文化地域歷來是眾所周知的，但是這些文化地域擁有怎樣的歷史特性，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經歷了幻影般的夏王朝、商王朝和周王朝，戰(zhàn)國時代的領土國家都是在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母體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

一般認為幻影般的夏王朝及商王朝、周王朝是“天下”的王朝。這個“天下”是新石器時代以來的多個文化地域的集合體。然而實際上，夏王朝、商王朝、周王朝統(tǒng)治的疆土基本上也只能算是一個文化地域而已。雖然也有通過陪都之類的方式將統(tǒng)治區(qū)域擴張到其他文化地域的情況，但是基本上一個王朝統(tǒng)治的是一個文化地域。

因此，戰(zhàn)國時代的領土國家是在文化領域的基礎上成立的這一點，自然而然就引出了這樣一個結果，即這些領土國家都是以歷來存在爭議的領域為基礎建立的。

戰(zhàn)國時代的領土國家各有各的中央政權，并在各自的中央政權下開始了官吏統(tǒng)治。支撐這一官吏統(tǒng)治制度的是文書行政制度， 而文書行政制度的背后則是作為法律制度的律令制度（之后不斷得到完善）。秦始皇將秦律施行于天下，在唯一的皇帝、即唯一的中央政權之下開始了官吏統(tǒng)治制度。秦始皇的這一統(tǒng)一舉措與文化地域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太多人注意到。

由于這一關系被忽視，導致了歷史觀開始出現(xiàn)扭曲。

在商王朝或周王朝所統(tǒng)治的范圍，在大國商與周之下，還有許多附屬小國存在。而戰(zhàn)國時代以后的國家體制是大國將吞并的小國改設為郡縣，并在中央政權的主導下派遣官吏至地方實施統(tǒng)治。這和商周時期的國家體制在本質上有著天壤之別。而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但是，大國統(tǒng)治小國的體制到底覆蓋了多大范圍？當我試著弄清楚這一問題時，發(fā)現(xiàn)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范圍的制約。這一范圍并沒有秦始皇統(tǒng)一的天下那么大。

戰(zhàn)國時代的諸國就是在這樣的歷史觀之下，對之前的夏王朝、商王朝、周王朝進行了論述。而關于戰(zhàn)國時代的諸國所論及的夏王朝、商王朝、周王朝，問題就在于這三個朝代都統(tǒng)治過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對于這點，如果我們查閱戰(zhàn)國時代成書的史書，只需確認史書內容，就能立刻明白“事實”。這一“事實”雖然不可否認，但卻鮮為人知。

我們傳統(tǒng)觀念中的夏王朝、商王朝、周王朝曾經都是統(tǒng)治天下的王朝，而這一“天下”等同于公元前221 年秦始皇所統(tǒng)一的領域。導致這個觀念形成的原因在于漢王朝繼承了秦朝的天下，之后有《史記》的成書，而《史記》的記載給我們一個觀念，即夏王朝、商王朝、周王朝是天下的王朝。這也是《史記》中所記載的“事實”。然而這一“事實”與戰(zhàn)國時代史書所示的“事實”卻明顯不同。而令人吃驚的是，這一點卻也鮮為人知。

“天下”包括若干的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雖然每個文化地域的范圍隨著時代變化也多少有些擴大或縮小，但是基本的范圍是固定的。并且這一文化地域從面積而言，基本相當于現(xiàn)在的日本那么大；而從直線距離而言，則足足能將從關東到九州的空間含入其中。（參考圖3）

因此，從新石器時代以來到戰(zhàn)國時代的中國歷史，與日本歷史的展開有著非常相似的地方。即：

（1）地域內存在多個農村的時代。

（2）形成帶有城墻的城市（小國），農村附屬于這些城市而存在的時代。

（3）在小國中出現(xiàn)小國不得不依附大國的時代。

（4）大國的中央政權吞并小國，并開始派遣官吏、施行文書行政的時代。

在經歷了以上這四個時代后，秦始皇吞并了各地，統(tǒng)一了天下。天下統(tǒng)一則意味著將若干與日本國土差不多大的地區(qū)統(tǒng)一置于一個中央政權之下。秦始皇的天下之大，可以與現(xiàn)在的歐盟媲美了。

而統(tǒng)一后的歷史都可見于本書以外的論著，但是即使在這樣的時代，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也作為軍事區(qū)或監(jiān)察區(qū)，發(fā)揮著一定的功能。秦始皇將天下分為三十六郡，在郡下設置許多縣，而這些縣就相當于以前的那些小國。從戰(zhàn)國時代天下有七個大國可知，郡是對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進行分割后形成的行政單位。

郡下所設的縣，皆為過去所滅的小的城市國家的后裔。要是在日本尋找這類后裔，則有江戶時代的大小藩，或律令時代的國、郡等。半徑20 公里左右的面積是個問題。日本以前雖然沒有帶有城墻的城市，但卻有集若干聚落而成的小國。也有人認為環(huán)有溝濠的聚落是國的中心。我們暫且將其作為比較對象。

本書所涉及的就是前文中（3）和（4）的時代。邪馬臺國與大和朝廷統(tǒng)治日本國內諸國的時代相當于（3）的時代，而到制定自己的律令為止的時代相當于（4）的時代。因此，把日本的時代作為比較對象來閱讀本書更有益于對內容的理解。

從商到周的時代也是漢字在商或周王朝的中央地區(qū)廣泛使用的時代。當時地方諸國的事情尚不清楚，我們似乎很難斷言漢字已經扎根于商周以外的各國。

在日本，律令時代撰寫的書籍總會對過去的時代有所記載。中國也一樣。戰(zhàn)國時代各國所著的書籍都有對先朝的記載。而描述前朝的態(tài)度和立場則受到成書時代的制約。不僅在記錄上受制約，這些書中甚至會添加一些子虛烏有的內容。哪些是被后世添油加醋虛構出的歷史？而哪些又是如實記錄的事實？

到了這個時代，曾經被口頭傳承的一些簡單的歷史已經可以用漢字來記錄；而這些文字記錄中有后世添加的內容。原本簡單的事實是怎樣變得“豐滿”的？作為原型的簡單歷史中所不曾有過的虛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

我們在提及日本歷史時，中國史書能給我們提供很多幫助。對照中國史書，我們能細致地研究、甄別日本史書傳承內容的真?zhèn)?。然而說到中國歷史，當我們回溯到傳承內容的真?zhèn)伪毁|疑的時代后，我們卻無從尋找可作為參照物的外國史書文獻。

我們以外國史書作為參照物，對本國后世史書所記錄的“事實”真?zhèn)芜M行鑒別。對日本學者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研究方法。而在研究中國史時，我們應該如何來實踐這一方法呢？

在中國也有以批判的眼光來研究歷史的悠久傳統(tǒng)。然而，對于我們用這個方法來做研究，即把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作為重點來研究的這一方法，至少目前還沒有人用其來研究戰(zhàn)國時代以前的歷史。

而本書的重點將放在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上，試圖對秦始皇之前的中國史進行分析和研究。

正如日本也有若干勢力相互對峙的時代，中國在（3）（4）的時代，其文化地域上也有若干勢力相互對峙。此外，中國也有像（3）的周朝這樣若干文化地域臣服于一個王朝受其統(tǒng)治的時代。

大國的中心城市在其統(tǒng)治領域內被賦予獨特的地位。包含了這種特殊城市的領域在其文化地域中被看做是畿內。如果在同一個文化地域中的多個大國相互對峙的話，那么這個文化地域中也存在多個畿內。

“大國”的勢力圈

本書所涉及的商王朝（公元前16 世紀— 公元前1023 年）、周王朝（ 公元前1023—公元前255 年）都是作為“大國”，在比較長的時間都威懾到了周圍的城市。商的勢力波及以河南為中心的地區(qū)；而周則在陜西一帶，以鎬京為首都，在河南一帶，以雒邑為陪都，威震周邊諸地。雖然大家只關注使用漢字的商和周，但商周時代，其他文化地域也有“大國”存在。是否使用漢字并不是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在于青銅器文化的形態(tài)。

商王朝之前的夏王朝時代并沒有發(fā)現(xiàn)漢字。夏王朝的都城是考古學逐步弄清楚的幾個大城市中的哪一個，目前還沒有定論。關于夏王朝的有力觀點，本書之外的另一卷將會有其他學者的詳細描述，參考《中國的歷史》第一卷宮本一夫所寫《從神話到歷史》。商朝以前的時代是有考古學上已探明的“大國”的。然而， 哪一城市才是“大國”夏王朝的首都，目前決定性的材料還不充足，有待進一步研究。何況可能還有未發(fā)現(xiàn)的城市遺跡，這點也不得不納入考慮范圍。

周王朝于公元前8 世紀被迫放棄王都鎬京，并將一直以來只做陪都使用的雒邑定為新的首都，到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公元前221 年）為止，這段時間被分為春秋時代（公元前770 年— 公元前5 世紀）與戰(zhàn)國時代（公元前5 世紀— 公元前221 年） 來研究。

春秋時代，周作為河南一帶的“大國”存在，而最終在這片土地上，山西出現(xiàn)了“大國”晉，山東出現(xiàn)了“大國”齊，陜西出現(xiàn)了“大國”秦，長江中游流域出現(xiàn)了楚，以及長江下游地區(qū)出現(xiàn)了吳與越（參考圖1“春秋列國圖”）。這些國家都是以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為基礎而建立的“大國”。

用官吏來管理這些“大國”勢力范圍的統(tǒng)治方法，從春秋時代起就逐步開始實行了。鐵器的普及正好加速了這一變化。某個城市成為“中央”，而滅亡的城市變成了“地方”。然后從這個中央開始派出官吏到地方進行管理。進入戰(zhàn)國時代后，這個變化則成為不可阻擋的潮流。在曾經的那些“大國”的勢力范圍內，戰(zhàn)國時代的領土國家在不斷成長。

眾所周知，日本古墳時代也是諸“國”林立。這些“國”保留下來并聚集成“大國”。從這個時代開始，這些“國”便逐漸進入了被派遣官吏的律令時代。同樣的變化也發(fā)生在中國的土地上。

這些戰(zhàn)國時代領土國家的史官筆下的歷史自然也是站在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的基礎上，以大國統(tǒng)治下的勢力范圍、即以成為戰(zhàn)國時代領土國家領土的母體的地域為前提，來描述過去的歷史的。如果在曾經的大國的勢力范圍內，一個國家發(fā)展起來，就會產生將其國家領域給予特別地位的理論；如果曾經的大國的勢力范圍內有多個國家都發(fā)展起來，就會產生把這些國家的領域，即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給以特別地位的理論。

在給予新石器時代以來的文化地域特別定位的理論中，如何對夏、商、周三代進行歷史定位就是戰(zhàn)國時代各國所討論的三代的歷史內容。

關于三代的歷史事實，學者們一向是根據考古遺物來進行研究的。至今為止，這些研究也有了相當?shù)姆e累和成就。但是這里有個巨大陷阱，那就是我們到現(xiàn)在為止都受以“天下”為框架的史書《史記》的影響太深。一旦把視點太過置于“天下”，眼睛就會模糊不清。如果眼睛被蒙蔽，則原本清楚的事實也會看不真切。很多人都是帶著這種先入為主的偏見來看待考古遺物的。

對于各位讀者而言，大家究竟受那樣的束縛有多深？大家不妨以本書為一個小小契機來一探究竟。到底什么才是“事實”？ 戰(zhàn)國時代的史書中“被記錄”的“事實”到底是什么？漢代史書中“被記錄”的“事實”到底又是什么？本書會像賭徒揣摩對手的心思一樣，對所有史書的成書背景進行探索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