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著名作家、諾貝爾文學(xué)獎得主紀(jì)德十分推崇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西方文學(xué)界發(fā)現(xiàn)、研究和高度評價俄羅斯文學(xué)獨(dú)特魅力的代表人物之一。紀(jì)德從創(chuàng)作到思想、信仰無不以陀思妥耶夫斯基為宗師,寫作了不少關(guān)于陀氏的研究文章。本書包含紀(jì)德關(guān)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散論,以及1908—1921年間在老鴿舍劇院所做的著名的關(guān)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六次講座。
紀(jì)德不僅讀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對于自己尤其喜愛的幾部還反復(fù)閱讀。這種文本細(xì)讀式研究在本書中得到充分展現(xiàn),也為我們今天如何閱讀經(jīng)典樹立了典范。本書不僅是重要的文學(xué)史文獻(xiàn),也是兩位頂尖作家乃至法俄文學(xué)的對話,對于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紀(jì)德都是不可或缺的參考。
安德烈·紀(jì)德(André Gide,1869—1951),法國著名作家,出生于巴黎。1891年匿名出版《安德烈·瓦爾特手記》,開始了寫作生涯。創(chuàng)作小說、戲劇、游記、詩歌等各類題材的作品百余種,代表作有《背德者》《窄門》《田園交響曲》《梵蒂岡地窖》《偽幣制造者》《浪子回家》《地糧》《剛果之行》等。1947年獲諾貝爾文學(xué)獎。
沈志明,法籍華人學(xué)者、職業(yè)翻譯家。1938年生,江蘇蘇州人。畢業(yè)于上海外國語學(xué)院,曾在上海外國語學(xué)院和北京第二外國語學(xué)院法語系任教。1983年在巴黎獲法國文學(xué)博士,1992年獲法國大學(xué)任教資格。譯著有《茫茫黑夜漫游》《與Y教授談心》《月桂樹已砍盡:意識流先驅(qū)小說選》《死亡的時代》《死無葬身之地》《文字生涯》《駁圣伯夫》《斯萬的一次愛情》《反抗者》《陌路人》等;主編有《阿拉貢研究》《法國名家論文藝譯叢》《薩特文集》等。
? 譯序
? 金句摘錄
? 輯一 散論
? 從書信論陀思妥耶夫斯基
? 《卡拉馬佐夫兄弟》
? 在老鴿舍劇院宣讀的演講稿
? 輯二 在老鴿舍劇院的系列演講(共六講)
? 附錄
? 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片段
? 《蒙田不朽的篇章》序言
從書信論陀思妥耶夫斯基
托爾斯泰巨大的身軀依然嵯峨,阻擋著地平線,幾個先驅(qū)智者卻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在巨人托爾斯泰背后赫然升起陀思妥耶夫斯基,恰如多山地區(qū)所見:最近最高的山峰,往往為毗連的峻嶺所遮掩而不得窺其巍峨,等到慢慢遠(yuǎn)離之后才重新發(fā)現(xiàn)其雄偉。這座被半遮半掩的山峰,這個重巒疊嶂中神秘的山崖,就是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多條豐美的江河發(fā)源于斯,如今正可大量滿足歐洲新的渴望??膳c易卜生和尼采媲美的正是他,陀思妥耶夫斯基,而不是托爾斯泰;他跟易卜生和尼采一般偉大,也許比他們更為重要。
大約十五年前,德·沃居埃先生以高貴的姿態(tài),托著雄辯的銀盤向法蘭西獻(xiàn)上打開俄國文學(xué)的鐵鑰匙,但講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時候,卻為他論及的作家之粗野表示歉意。他承認(rèn)陀氏具有某種天才,但同時,又合乎禮儀地有所保留,為陀氏太多的粗言穢語感到非常不自在,尚希讀者原諒,說什么“絕望促使他千方百計讓我們的世界去理解他的世界”。德·沃居埃先生對陀氏早期作品略加陳述,覺得這些作品即使不討人喜歡,至少尚可忍受。之后,他著重論述了《罪與罰》,提醒讀者注意,“完成這部作品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才華便停止上升了”。讀者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因為當(dāng)時除了此書,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東西幾乎都沒有翻譯過來。他甚至說:“陀氏還會振翅飛翔一陣子,但只是在迷霧中,在越來越混濁的空中轉(zhuǎn)圈子罷了?!比缓笏麑捄竦亟榻B了《白癡》一書的特點(diǎn),接著談到《群魔》時,說這本書“雜亂無章,布局不工,不倫不類,充斥著世界面臨末日的論說”;至于《作家日記》,就像“曖昧不明的贊歌,既缺乏分析又逃避論戰(zhàn)”。他只字不提《永久的丈夫》和《地下室手記》,卻寫道:“我未提一本叫《成長》的小說,因為比起先前的小說要差得多。”繼而更不客氣地指出:“我不想多談《卡拉馬佐夫兄弟》,據(jù)普遍供認(rèn),俄國極少有人有勇氣讀完這個沒完沒了的故事?!弊詈笏鞒鼋Y(jié)論:“我的任務(wù)只限于喚起人們注意這個作家,他在那邊已大名鼎鼎,在這里卻幾乎名不見經(jīng)傳;我只想指出他的作品中最能顯示他多方面才華的三部(?),那就是《窮人》《死屋手記》《罪與罰》?!?p/>
因此,我們不大知道該怎么辦,該感激德·沃居埃先生吧,不管怎么說,他是第一個告知我們的人,或者該對他生氣,因為盡管他確實誠心誠意,看上去還勉為其難呢,但他向我們介紹這位奇才時所提供的形象卻是過分簡略的,很不完整的,甚而至于歪曲的。因此我們懷疑,《俄羅斯小說》的作者引起讀者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注意是有利于陀氏的,但只叫人們注意他的三本書,那就有損于陀氏了。誠然這三本書令人贊賞,但并非最有意義的,唯有讀他更多的書,我們的贊賞才是完完全全的。不過,對一位沙龍式的智者來說,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許不好理解,或不好一下子深入理解?!八晃妒谷似?,活像純種馬總在活動,叫人不得休息。再加上被迫在小說中認(rèn)出自己,結(jié)果讀時特別費(fèi)勁,鬧得精神十分疲勞……”三十年前,社交界人士談起貝多芬最后幾部四重奏,其說法沒有什么兩樣。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封信中曾指出:“很快被人理解的東西壽命不長?!?p/>
尼采說“唯有陀思妥耶夫斯基教我學(xué)到了一點(diǎn)心理學(xué)”,紀(jì)德說“我常常假借陀思妥耶夫斯基來闡述本人的思想”。適逢陀思妥耶夫斯基誕辰二百周年,重新修訂出版這部紀(jì)德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作,對于喜愛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中國讀者來說,也尤有意義。
本書屬于先驅(qū)譯叢,主編兼譯者沈志明先生對陀思妥耶夫斯基和紀(jì)德都有研究,撰寫了完備的譯者前言,還貼心地為讀者摘錄了書中的金句置于書前;他雋永典雅的譯文也會一如既往地將我們帶入經(jīng)典作家的世界。
從書信論陀思妥耶夫斯基
托爾斯泰巨大的身軀依然嵯峨,阻擋著地平線,幾個先驅(qū)智者卻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在巨人托爾斯泰背后赫然升起陀思妥耶夫斯基,恰如多山地區(qū)所見:最近最高的山峰,往往為毗連的峻嶺所遮掩而不得窺其巍峨,等到慢慢遠(yuǎn)離之后才重新發(fā)現(xiàn)其雄偉。這座被半遮半掩的山峰,這個重巒疊嶂中神秘的山崖,就是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多條豐美的江河發(fā)源于斯,如今正可大量滿足歐洲新的渴望??膳c易卜生和尼采媲美的正是他,陀思妥耶夫斯基,而不是托爾斯泰;他跟易卜生和尼采一般偉大,也許比他們更為重要。
大約十五年前,德·沃居埃先生以高貴的姿態(tài),托著雄辯的銀盤向法蘭西獻(xiàn)上打開俄國文學(xué)的鐵鑰匙,但講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時候,卻為他論及的作家之粗野表示歉意。他承認(rèn)陀氏具有某種天才,但同時,又合乎禮儀地有所保留,為陀氏太多的粗言穢語感到非常不自在,尚希讀者原諒,說什么“絕望促使他千方百計讓我們的世界去理解他的世界”。德·沃居埃先生對陀氏早期作品略加陳述,覺得這些作品即使不討人喜歡,至少尚可忍受。之后,他著重論述了《罪與罰》,提醒讀者注意,“完成這部作品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才華便停止上升了”。讀者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因為當(dāng)時除了此書,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東西幾乎都沒有翻譯過來。他甚至說:“陀氏還會振翅飛翔一陣子,但只是在迷霧中,在越來越混濁的空中轉(zhuǎn)圈子罷了?!比缓笏麑捄竦亟榻B了《白癡》一書的特點(diǎn),接著談到《群魔》時,說這本書“雜亂無章,布局不工,不倫不類,充斥著世界面臨末日的論說”;至于《作家日記》,就像“曖昧不明的贊歌,既缺乏分析又逃避論戰(zhàn)”。他只字不提《永久的丈夫》和《地下室手記》,卻寫道:“我未提一本叫《成長》的小說,因為比起先前的小說要差得多?!崩^而更不客氣地指出:“我不想多談《卡拉馬佐夫兄弟》,據(jù)普遍供認(rèn),俄國極少有人有勇氣讀完這個沒完沒了的故事?!弊詈笏鞒鼋Y(jié)論:“我的任務(wù)只限于喚起人們注意這個作家,他在那邊已大名鼎鼎,在這里卻幾乎名不見經(jīng)傳;我只想指出他的作品中最能顯示他多方面才華的三部(?),那就是《窮人》《死屋手記》《罪與罰》。”
因此,我們不大知道該怎么辦,該感激德·沃居埃先生吧,不管怎么說,他是第一個告知我們的人,或者該對他生氣,因為盡管他確實誠心誠意,看上去還勉為其難呢,但他向我們介紹這位奇才時所提供的形象卻是過分簡略的,很不完整的,甚而至于歪曲的。因此我們懷疑,《俄羅斯小說》的作者引起讀者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注意是有利于陀氏的,但只叫人們注意他的三本書,那就有損于陀氏了。誠然這三本書令人贊賞,但并非最有意義的,唯有讀他更多的書,我們的贊賞才是完完全全的。不過,對一位沙龍式的智者來說,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許不好理解,或不好一下子深入理解?!八晃妒谷似冢钕窦兎N馬總在活動,叫人不得休息。再加上被迫在小說中認(rèn)出自己,結(jié)果讀時特別費(fèi)勁,鬧得精神十分疲勞……”三十年前,社交界人士談起貝多芬最后幾部四重奏,其說法沒有什么兩樣。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封信中曾指出:“很快被人理解的東西壽命不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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