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唐太宗步輦圖》[3]，有李德裕題跋。人后腳差[4]，是閻令[5]畫真筆。今在宗室仲爰君發(fā)[6]家。
箋注：
[3]《唐太宗步輦圖》：為唐代人物畫，絹本，設(shè)色，縱38.5厘米，橫129.6厘米，著名畫家閻立本所繪，現(xiàn)存本當(dāng)為宋摹本，藏故宮博物院。作品設(shè)色典雅絢麗，線條流暢圓勁，構(gòu)圖錯落富有變化，為唐代繪畫的代表性作品?！恫捷倛D》是以貞觀十五年（641）吐蕃首領(lǐng)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聯(lián)姻的歷史事件為題材，描繪唐太宗接見來迎娶文成公主的吐蕃使臣祿東贊的情景。
[4]人后腳差：從現(xiàn)存《唐太宗步輦圖》來看，圖中抬輦仕女的后腳表現(xiàn)得的確很差，仿佛這些仕女均是瘸子一般（如圖3）。
圖3《唐太宗步輦圖》局部 閻立本（傳）
[5]閻令：閻立本（601—673），唐代雍州萬年（今陜西西安）人，隋代畫家閻毗之子，閻立德之弟?！杜f唐書·閻立德傳附閻立本傳》：“立本，顯慶中累遷將作大匠，后代立德為工部尚書，兄弟相代為八座，時論榮之?？傉略?，遷右相，賜爵博陵縣男。立本雖有應(yīng)務(wù)之才，而尤善圖畫，工于寫真。《秦府十八學(xué)士圖》及貞觀中《凌煙閣功臣圖》，并立本之跡也，時人咸稱其妙。太宗嘗與侍臣學(xué)士泛舟于春苑，池中有異鳥，隨波容與。太宗擊賞，數(shù)詔座者為詠，召立本令寫焉。時閣外傳呼云：‘畫師閻立本。’時已為主爵郎中，奔走流汗，俯伏池側(cè)，手揮丹粉，瞻望座賓，不勝愧赧。退誡其子曰：‘吾少好讀書，幸免墻面，緣情染翰，頗及儕流。唯以丹青見知，躬廝役之務(wù)，辱莫大焉！汝宜深誡，勿習(xí)此末伎?！⒈緸樾运茫T不能也。及為右相，與左相姜恪對掌樞密。恪既歷任將軍，立功塞外；立本唯善于圖畫，非宰輔之器。故時人以《千字文》為語曰：‘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馳譽(yù)丹青。’咸亨元年，百司復(fù)舊名，改為中書令。四年卒?！币蚱湓僦林袝?，故簡稱“閻令”。
[6]宗室仲爰君發(fā)：趙仲爰（1054—1123），字君發(fā)，濮安懿王趙允讓之孫。元符三年（1100），徽宗即位，趙仲爰升為建武軍節(jié)度使及大宗正（司掌宗族系譜之官），并加任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少傅。宣和五年六月卒，年七十。據(jù)后文可知仲爰還收藏有“唐畫《陶淵明歸去來》”“巨然、米芾橫軸”。
二
古畫若得之不脫[1]，不須褙裱[2]。若不佳，換裱一次。褙一次，壞屢更矣，深可惜。蓋人物精神發(fā)彩[3]，花之秾艷蜂蝶，只在約略[4]濃淡之間，一經(jīng)背多，或[5]失之也。
箋注：
[1]脫：脫離。此處指的是畫心與裱背之底不脫膠。
[2]褙裱：亦作“裱褙”。用紙或絲織品做襯托，用以裝潢字畫書籍，或加以修補(bǔ)，使之美觀耐久。凡裱褙必兩層，書畫等正面向外者，謂之裱；以無染素紙襯托其背者，稱為褙。
[3]發(fā)彩：光彩。晉潘岳《夏侯常侍誄》：“如彼隨和，發(fā)彩流潤?！?
[4]秾艷：指色彩非常艷麗。秾：花木繁盛的樣子。約略：仿佛，依稀。唐李端詩《長安書事寄薛戴》：“笑語且無聊，逢迎多約略?！?p/>
[5]或：也許。
三
古人圖畫，無非勸戒[12]。今人撰《明皇幸興慶[13]圖》，無非奢麗[14]?！秴峭醣苁顖D》，重樓平閣，徒㈡動人侈心[15]。
校記：
㈡徒：《說郛》本作“陡”，于語義不通，當(dāng)是形近而誤，故校為“徒”。其他諸本無“徒”字，今依《說郛》本。
箋注：
[12]勸戒：勉勵告誡。南齊謝赫《古畫品錄序》：“圖繪者，莫不明勸戒，著升沉。千載寂寥，披圖可鑒?！?p/>
[13]興慶：指的是唐明皇的興慶宮。唐李德?！睹骰适呤隆份d：“興慶宮，上潛龍之地，圣歷初五王宅也。上性友愛，及即位，立樓于宮之西南垣，署曰‘花萼相輝’。朝退，亟與諸王游，或置酒為樂。時天下無事，號太平者，垂五十年。”
[14]侈麗：奢侈華麗?！渡袝ぎ吤罚骸氨只蓰?，萬世同流?！?p/>
[15]徒：只。動人侈心：引起人奢侈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