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是北京》是綠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前后花費五年時間寫成，講述了一群異鄉(xiāng)人的北京故事，或者說是“一代文青成長/北漂史”。有的從小鎮(zhèn)來到北京，經(jīng)過一番打拼進入時尚圈；有的浪跡已久，終于在京城找到自己的位置，躋身金牌編劇之列。他們的故事實際上蘊含著作者深刻的自我生命體驗，其中有參透，有憤怒，有憐憫，有諒解。小說講述的外省青年離開家鄉(xiāng)以后的故事也可看作是當下中國、時代的一個縮影。

綠妖，縣城青年，現(xiàn)居北京。做過工人、時尚雜志編輯、電臺主持人、老師等。

時下最好的非虛構作家之一，獲華語傳媒大獎新人獎提名。小說《少女哪吒》被李霄峰搬上電影銀幕，入圍韓國釜山電影節(jié)“新浪潮獎”。出版作品有《我們的主題曲》《闌珊紀》《沉默也會歌唱》《少女哪吒》《如果可以這樣做農(nóng)民》《我在故宮修文物》等。

再版序 嚴肅的不著調(diào)（綠妖） \ i

序 美如過接布（柏邦妮） \ v

第一部

一 沒有過去的人 \ 7

二 萬花筒轉(zhuǎn)動了 \ 23

三 又一根火柴被劃亮 \ 41

四 細小的斷裂 \ 63

五 兩只蟋蟀 \ 75

六 直到世界盡頭 \ 91

第二部

一 荒城之春 \ 111

二 還將有陌生人來臨 \ 123

三 封面封底 \ 135

四 北京小獸 \ 147

五 在烈日和暴風雨下 \ 161

六 別把隔壁的痛苦吵醒 \ 181

第三部

一 麥當勞里的男人 \ 197

二 在鏡中奔跑 \ 217

三 中秋 \ 237

四 時尚女編輯 \ 257

五 上海灘 \ 269

六 再見，李小路！ \ 283

序_美如過接布

柏邦妮

一 動物

幾個月前，綠妖推薦我讀李娟的《阿勒泰的角落》。寫得真好。李娟的好，像植物。天生天養(yǎng)，自給自足?！澳灸┸饺鼗ǎ街邪l(fā)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彼暮?，如同山中芙蓉花。并不因為你觀賞她，而格外繁盛些，也不因為冷落她，而格外蕭條些。因為她生長在自然中，有一種遼闊寧靜的孤獨。辛苦，但并不痛苦，因為內(nèi)心沒有掙扎，欣然坦蕩。

但是李娟的阿勒泰，不是我們的生活。那是我們向往的，我們遺失的，早已被工業(yè)文明遺棄的舊世界。我們的生活是什么樣子的？誰能寫出我們的世界？并不和諧美好，猙獰而殘酷，但卻是我們扎扎實實，艱難存活的叢林。

于是我讀到了綠妖的《世界盡頭是北京》。有人說，北京是一座“但見本質(zhì)”的城市。一切表象到了這里，都將脫落。本質(zhì)即是，我們都是動物。藏起傷口，從一個人退縮到一個帶殼的生命。是堅強的螞蟻，是只有一只眼睛的熊，是遲鈍而固執(zhí)的犀牛，是割掉鰭的鯊魚，是好斗的獒犬，如此種種。然而，這仍舊是表象。

真實的我們，是什么動物？

小說中確實出現(xiàn)的動物，只有流浪狗。冷酷的主人公們，對它們傾注了過度的感情。女主角認為，心里的破洞和碎片，破胸而出，變成了一條狗?！八菑奈倚睦锱艹鋈サ膭游??！鋵嵰呀?jīng)死了，在它明白再也沒人會帶它回家時它就已經(jīng)死了?！?p/>

二 群落

植物有根，有土，于是有了家。動物沒有，流浪狗沒有?！妒澜绫M頭是北京》的原名，叫《北京小獸》。

小說里并非只有一只動物，而是構成了一個群落。作者并沒有賦予他們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他們的聯(lián)系并不緊密。即便在某一個時刻，他們產(chǎn)生了深刻的理解和同情，進入了對方的生命，最后也是聚如蜉蝣，散如漂萍。這群動物，他們的共同點，也許就只是孤獨。孤獨是他們的武器，也是唯一可奉獻的禮物。吐出了唯一的孤獨，使他們不安，于是又想把孤獨攥回手里。人物之間的張力，來源于此。

這群動物，色彩鮮艷，層次錯落，品性斑斕，生存軌跡迥異。于是就形成了一個小生態(tài)。我想，這是作者著迷的原因。

三 城市

毫無疑問，這本小說是在寫北京。但是沒有一個人物，是生于北京。這些異鄉(xiāng)人，他們改變了樣貌、口音，改變了習俗和人際，但是卻改變不了故鄉(xiāng)。每個人的頭頂都懸浮著一個故鄉(xiāng)。在這座光鮮亮麗的大城上方，懸浮著無數(shù)個縣城、農(nóng)村、荒廢的工業(yè)老城，無數(shù)個“一眼就能看到未來”的地方。

“過去，像雙肩背包一樣隨身背在他們身上，所以，北京并非一座城市，它是許多城市的幻影疊加，它的記憶里有無數(shù)城市的過去?！?p/>

所以，這座城市永遠太擠。

這讓我想起尼爾•蓋曼的《美國眾神》。眾多移民來到美國，把他們的神靈也一起帶來。所以在美國，幾乎有全世界所有的神靈。時代更替，眾神衰落，人們信奉新的神靈：高科技，新媒體，核武器……于是，新舊神靈，要決一死戰(zhàn)。

生存在北京的動物，在他們身上，新與舊的眾神之戰(zhàn)，從來沒有停止過。

所以，這座城市永遠太疼。

作者宣稱她恨這座城市。但是在她的筆下，常常出現(xiàn)這樣的段落：“白天越來越長，如果天氣晴朗，六點多鐘，路燈已亮，太陽剛落，余暉均勻柔和地暈滿半邊天空，粉紅接著淺紫，一個色階一個色階地弱下去，直至深藍。那一瞬，天空就像一座花園?！?p/>

又或者，“太陽正是落山前最輝煌時，把所有云朵都染成金色。天空猶如一座黃金之城。她看得眼睛都變成金色。眨眼之間，云朵已變幻圖案，猶如萬馬奔騰，金色的、紫色的、灰色的野馬馳騁天空，狂野壯觀?！?p/>

我沒有注意到這樣的景象，大概因為，我沒有凝視過這座城市。凝視，需要時間，也需要距離。

這本小說，寫的是“一種凝視”。

四 故事

這本小說的結構很古怪。故事的第一部分，在高潮即將到來前結束。故事的第二部分，是女主角的前史閃回。故事的第三部分，平行著另外幾個人物的線索，卻并不在故事層面交織，僅僅是對照，映照。同時平行的，還有第一部分故事的后續(xù)閃回。

這樣的寫法，應該叫任性吧？

什么樣的故事是好故事？在我學寫標準化故事的時候，老師說，好故事能用三句話講完。而不標準化的故事，我想就是，三句話講不完。三句話講不完，所以寫了六年，寫了十三萬字。

標準化故事的規(guī)則還包括：要有統(tǒng)一的主人公，統(tǒng)一的地點，統(tǒng)一的時間。每個出現(xiàn)的人物，應該發(fā)生人物關系。他們的關系變化，推動故事的發(fā)展。有明確的主題，高潮和結局。有明確的起承轉(zhuǎn)合。而這些情節(jié)點的設置，也有規(guī)律和分寸可循……

這些規(guī)則，《世界盡頭是北京》一個也沒遵守。于是，它獲得了小獸一般的自由。不靠因果，不靠聯(lián)系，從而獲得了自由氣息，流動蜿蜒，漫無目的。不靠懸念，不靠沖突，沒有一口飲盡的沖動，從而獲得了魅力——跳躍，豐富，獨立。反復咀嚼，越發(fā)有勁。

朱天文說侯孝賢的電影，是“不規(guī)則的蔓延”。生命本身，是不規(guī)則的，不標準的。她寫的不是故事，是生命。生命本身，不是清晰的一條線，而是混沌的一團。

她寫的是完整的一團生命。

五 過接布

這是綠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在此之前，是隨筆散文集《我們的主題曲》，是短篇小說集《闌珊紀》。在此之后，生長在她寫作脈絡上的，接續(xù)《世界盡頭是北京》的作品，是短篇小說《少女哪吒》《硬蛹》。

《我們的主題曲》是直抒胸臆的情緒。《闌珊紀》開始編織故事，有模仿痕跡，在商業(yè)和自我之間掙扎?！妒澜绫M頭是北京》略有些吃力，拋卻標準化故事，嘗試寫自我生命體驗。我以為《少女哪吒》《硬蛹》最好。真實，準確，深沉，微妙。不再有故事，不再有欲望，盈盈一體，飽滿如水滴。從直覺到自覺，作者走過了一個創(chuàng)作歷程。

為什么要讀《世界盡頭是北京》？如果它不如后者完美。

去年，我們共同的朋友車向原和白略一起走訪江南鄉(xiāng)村，尋找漸已消失的民間手織布。那些布匹美不勝收。傳統(tǒng)的手工業(yè)，皆有一種大工業(yè)時代無法企及的美，那是消耗浸潤的時光之美。

各種紋理的手織布中，我最喜歡過接布。一個圖案織好了，不是咔嚓一聲剪斷，而是接茬織起下一個圖案。為此，織女們要縫合一千兩百個線頭。過渡的那一小塊，就是過接布。因為不可復制，因為用心良苦，反而有一種不規(guī)則的美。一種無用的美。

《世界盡頭是北京》美如過接布。

《世界盡頭是北京》講述的是人的困境，這種困境并非風花雪月，而是來自我們與生俱來的、不斷強化（或消弭）的落差感。在所有講述北京的小說中，綠妖的作品既指向這座城市的表面生活，也指向它的內(nèi)在結構。承擔失落與恥辱，仍閃耀著尊嚴的光芒——正是綠妖頻頻觸及的故事內(nèi)核。

——路內(nèi)

她寫出了年輕人一頭扎入都市，對自我成就的渴望，對精致物質(zhì)的向往，對美好愛情的貪戀。重要的是，她筆下的主人公并未被這一切所馴服，她聽從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遵循自己的法則。這本具有自傳性的小說，收存著綠妖的“初心”，她曾經(jīng)歷的也是無數(shù)年輕都市女性正在經(jīng)歷的，縱使時代再喧鬧，也無法遮蔽那些小獸的蓬勃心跳。

——張悅?cè)?p/>

重讀《世界盡頭是北京》，我才發(fā)現(xiàn)綠妖在寫的人是一以貫之的。李小路是一個活著的人，并不是一個文學形象。她堅硬、荒誕、切膚，擁有時代漂泊者的心臟，然而最終時光還給她和身邊的人以溫柔。實話講，我并沒有見過一個如綠妖一樣的女作家，她時常令從事電影工作的我感到慚愧，同時受到鼓舞：文學正是用身心去踐行的生活，那其中的悟道、情感，必須是一下一下的頓挫之后生出的光彩。我時常在讀完她的作品之后想起蕭紅，那種不服的野性，有時是笨拙的野性，不受拘束的野性，這就是獸。

——李霄峰

年輕的臉上刻著渡劫的皺紋，綠妖舍得下筆。與你分享，我們始終相信美好。

——宋佳

綠妖一點也不妖。蒲松齡說妖亦人情之化也，綠妖連人情都不是很看重，她只注重人心，想盡可能了解人心都被世道揉搓到什么地步。讀她的《世界盡頭是北京》就像踏入流浪貓的避難所，你要么寒暄幾句告辭，要么安心坐下來，承認與她與貓都是同類。

——史航

★ “這座城許諾一切，只要你能付出代價?！?p/>

★ 當你不被北京的繁囂所淹沒，你才能真正地成為自己。

★ 《沉默也會歌唱》《少女哪吒》《我在故宮修文物》作者綠妖首部長篇小說。

★ 路內(nèi)、張悅?cè)?、李霄峰、宋佳、史航用心推薦，柏邦妮作序推薦。

這才是新女性，不但漂亮，而且能干，不僅能干，并且堅不可摧，不受肉身局限。她們跟以往的女人們截然不同，從來不曾有這么多的女人活得這么精彩漂亮，如此自我，并且理直氣壯。這也是這個行業(yè)的誘人之處，它或許冷酷無情，虛榮勢利，但它鼓勵勤奮，提供機會，制造傳奇。這一行充滿了自底層奮斗上來的成功者，野心家，男女于連們，他們也許充滿缺陷，但能做到最后，他們一定勤奮過人。

這一行許諾一切，只要你能付出代價。